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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节(1 / 2)





  我穿着那身五彩缂丝裙裳外罩金缕衣离开了神通侯府,一路上都有人朝我看,说实话有点让人不自在,但只要想一想,这些人都是因为看我漂亮才盯着我,那点不自在也就压下了。

  我高高兴兴地朝着神侯府走,我有一点想让无情看看我这个样子。

  之所以是无情,是因为我认识的人不多,诸葛神侯一看就是那种不会夸小姑娘的老头,我不喜欢戚少商,然后是见过两次的狄飞惊,他跟苏梦枕一样都喜欢雷纯小姐,那边出了事,我作为半个始作俑者实在不该去讨人嫌,其实我挺喜欢杨无邪,但现在显然也不是去金风细雨楼的好时候。

  然而我回到神侯府并没有见到无情,诸葛神侯说他出去办案了,要过半个月才回来。

  我指着戚少商问,“无情一个坐轮椅的都要派出去,为什么他两条腿的坐在这里没事干?”

  诸葛神侯笑道:“因为有的事情,只有无情可以去办。”

  我有点生气了,诸葛神侯安慰我,“戚姑娘这么一打扮确实好看,比之前好看多了。”

  我又高兴起来。

  第31章 铁骨铮铮方侯爷(10)

  半个月后无情没有回来。

  回来的是个叫冷血的年轻人, 他之前一直在查别的案子, 已经查了三四个月,这次撞上无情, 无情就把他的案子接过去查, 让他回来报信。

  如果忽略掉异于常人的绿发碧眼,冷血其实长得比无情还要好看一点, 尤其他是个使剑的, 但我更喜欢无情, 无情比他要有趣。

  方应看则比无情还要有趣一点。

  这半个月的时间里,我几乎每隔两三天都要去他那里坐一会儿, 待在那里比待在神侯府还要舒服,神侯府里的人虽然待我友善,但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陌生感, 需要我花时间去融入,方应看那里则不一样,我见到的所有的人都像是伺候了我多年, 不管心里是如何想, 面上总是恭敬而顺服。

  方应看则比他的那些属下和仆从还要令人舒服得多,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偶尔说一些我不喜欢听的话, 几次察言观色之后, 他说的话就全是很顺我心意的了,他殷勤得认真,讨好得坦荡,让我即便知道他的算计, 也不由自主地对他放缓了态度。

  一个很危险的年轻人。

  我坐在神通侯府的花厅里喝果茶,这时节已近冬日,神通侯府里却还是一片郁郁葱葱,宛如春日景象。

  方应看正在弹琴。

  他的琴声很好听,悠扬而潇洒,带着一股江湖气,还有隐隐约约的孤寂之意,据说曲子是他自己作的,但我觉得以他的心性,应该作不出这样的曲。

  这是一首太适合我的曲子。

  我把果茶喝完,方应看也正好弹完,他今日穿着一件葱白长衫,腰间袖口系金绣腰带,玉冠墨发,随意中带着贵气,配上那张极为俊美的面容,当真如白羽凤凰般耀眼动人。

  方应看说道:“苏梦枕这几日情况不是很好,六分半堂终究是雷损经营多年的六分半堂,他死之后,虽然心腹被姑娘除去大半,但仍有余孽在外,要收拾起来不难,但要劳心劳力,苏梦枕久病又信任兄弟,这些事务几乎都被白愁飞接管过去,他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副楼主,连杨无邪也拿他没办法。”

  我越发讨厌起这个野心昭彰的白愁飞。

  我问方应看道:“假如我把白愁飞偷偷杀了,苏梦枕会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?”

  方应看笑了,说道:“别说杀他,就是白愁飞自己猝死了,也照样会有人怀疑到姑娘的身上,他来京不久,仇人不多,武功不差,能悄无声息杀他的,也就是姑娘了。”

  我撇了一下嘴,方应看从琴桌前起身,笑容灿烂,道:“走吧,替姑娘挑身合适的衣服,一会儿要去见苏梦枕了,该说的话可都记得了?”

  我点头,又道:“真的一定要等下次才能澄清雷媚的身份吗?”

  我有可能受不了这个委屈。

  方应看认真地看着我,点头,说道:“男人就是如此,你让他误会的时间越长,对你就越有利,最好他这次能对姑娘说几句伤人的话,日后他就会越发愧疚。”

  他一边走,一边说着,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,道:“今天倘若遇到白愁飞,姑娘可以像上次一样打他一顿,当着苏梦枕的面,打得要多狠有多狠,以苏梦枕维护兄弟的性格,不出手是不可能的,姑娘今天受些委屈,下次加倍要他还账。”

  我原先有点犹豫,但听见可以打白愁飞,我立刻高兴了,咧着嘴跟在方应看的身后朝里间走。

  方应看这一次没有给我涂那些粉和膏,只是描了描眉眼,又给我抹了一层看上去颜色浅得近似正常人唇色的口脂,挑了一身葱白的襦裙和一双浅粉色绣花鞋。

  我照了照镜子,和之前的几次易容不同,这个样子更接近我的本来样貌,虽然平庸了很多,看上去却十分自然。

  方应看道:“苏梦枕已见过姑娘先前的样子,骤然变化太多,反倒容易让人纠结于变化本身,不如徐徐图之,何况浓妆易晕,姑娘待会儿还要动手,对女人来说,弄花了妆可是一件比素颜更难堪的事情。”

  我接受了他的说法。

  我换好了衣服出来,方应看又给我绾发,这是他第一次给我绾发,动作有些生疏,比起描妆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,他还扯掉了我好几根头发。

  我问他道:“你没给别人绾过头发吗?”

  方应看带着些歉意地说道:“学了有几日了,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头发,弄疼了吗?”

  我听出些别的意思来,问道:“描妆也是新学的?”

  方应看微微笑道:“是为姑娘新学的,不过我有几分丹青功底,上手要容易得多。”

  如果我没记错,我可是前一天刚打过他,第二天中午就过来了,就这么一点时间,他新学了一整套的易……描妆之术?

  我憋了半天,只憋出四个字来,“……你真努力。”

  方应看的笑容越发动人起来,他替我绾好发,又取了一支琉璃桃花簪子,轻轻地插进我的头发里。

  我对着镜子看,那簪子打造得非常精致,簪身做成桃花枝的形状,簪头有数朵透明带着浅粉色的桃花绽放,每一朵都不相同,微微透着光泽。

  方应看说道:“世人爱玉,我独爱琉璃,玉质再好,也不如琉璃一眼望到底的干净透彻,姑娘在我心里就像是琉璃一样,只是琉璃易碎,姑娘虽有琉璃外表,却坚如磐石,令人折服。”

  我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他各种吹我,不仅不觉得渗得慌,还有点受用。

  方应看又低低叹了一口气,又说道:“若教解语应倾国,任是无情亦动人。”

  我被吹得心花怒放,高高兴兴地走了。